“是。”

丝毫不知道自家先生险恶之心的众少年立刻应道，心里更是连连感慨，先生对师弟可真好。

“那先生，我们接下来还须如先前那般……高调么？”

老实了十几年的周颉，一脸期待地问道。

你别说，这种出类拔萃的感觉，还真是有些上头呢。

“随意，不影响课业，随便你们造。”

说完，穆浅染将几人下午的考卷发下去，每一张考卷上都有狂野豪放的字迹。

待少年们都拿到各自的卷子后，便开始针对每个人的情况进行点评：

“周颉、周渊、周固，你们的学习状态不对，虽课业排名还是前三，但……文章水平与你们入县学前相差无几，是觉得自己县试过了，便懈怠了？”

“学生不敢！”

三人连忙起身，脸上满是惶恐。

“周彬、周定……”穆浅染又点了几名在外舍乙班的学生，“你们虽然是进步最多的，却也把书读死了，文章的破图思路还不如先前在村塾时亮眼，

自己好好总结下方法，不要觉得旁人是这么读的，你们便也如此，

须知，你们是我穆乾的学生，若去了一趟县学就被同化了，日后去了州学、府学……还能找到自己的本心么？

回去好好思考下，这些日子学习时的状态和先前在村中有什么不同，人的脑子，是越用越灵活，而不是越迂腐。”

“是！”六人连忙拱手应声。

“周霖、周全……”训完前面两个班的学生，穆浅染的神情忽地一变，看向丙班和丁班的六颗忐忑不安的萝卜头的眼里带上了些许满意，“你们的卷子虽答得不是最有条理的，但逻辑性却比他们要好，继续保持。”

被夸得恍恍惚惚的周霖六人：“是，先生！”

最后，穆浅染将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君，想到今日清晨，在去县学路上时，少年斩钉截铁的话语，她眼底便也带上了些赞许：

“论学识，你是同窗里最佳，论破题角度，你也是最新颖的那个，

我已经和县学那边打好招呼，明日起，你去上舍当旁听生，不论课上所授知识你是否学过，都必须和班里的学生好好相处，我会定时去做调查。”

“是，先生。”

陈君俯身应是时，清楚地感受到其余同窗投来的艳羡目光。

明明和他们年龄相当，却能提前进入上舍，如何能不让人钦佩和仰望？

一群少年都是十三、四岁左右的年纪，若还是在村里，说不准已经开始当爹了，但因为跟着穆浅染离家，终身大事自然就此搁浅。

少年们亦是将学业视作最最重要的事情，以前在村塾时，十五人因为前头有陈君和穆子修这两个妖孽在，皆过分谦虚，甚至到了自卑的地步，每日都不敢懈怠。

但入了县学后就不一样了，倒不是他们懈怠了，只是一方面穆浅染要求他们高调，另一方面，他们发现……

县学里那些比他们早学了许久课业的同窗，似乎并没有比他们厉害许多？

甚至在学习方法上，还要仰仗他们，一个个自然也就将自信捡了起来。

即便还是努力学习，到底是少了些劲头，脚步更是在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慢了下来，除了……丙班和丁班的六人。

这六人因为自己所在的班级在后两个，一直不敢掉以轻心，即便也高调着，却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受到夫子的赞扬而骄傲，毕竟……

比班里的同窗聪明？

那不是正常的么？

他们六人是凭自己本事考进来的，但同窗可大部分都是走了后门的。

跟丙班和丁班的同窗比？说出去都会被好友嘲笑的好么？

带着这样的认知，不过半个月的时间，六人不仅将自信和勇气捡了起来，还成功地缩短了和其余九名同窗的差距。

这一切，穆浅染都看在眼里，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警示，毕竟成绩落后了可以补，但心态却不是那么好调整的。

半个月的时间，足够他们拾起自信，半月后的考试，再给他们敲敲警钟。

再加上和他们同龄的陈君，在荒废了这么些时日后，其学识竟是能直接去上舍入读，这样的刺激，足以让十五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们惊醒。

而后，铭记于心。

当然，仅仅这样还不够，让这十五颗白菜在县学里扬名只是第一步，她的主要目的是拿那些学生给这十五个孩子当磨刀石。

如此，也能在磨刀的过程中，挑些好苗子。

半个月的时间，穆浅染已经的通过几个孩子的表现、四个班级的学子学情，再加上钟叔的情报信息，大致整理出了些学生名单。

名单一确定，那之后的事情……就看她的表演了。

再说穆子修这个不可控因素，不仅可以放到眼皮子底下，还能让他去县学里刷刷存在感，适应一下学堂生活。

毕竟如果不出意外，他们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学塾中度过。

至于她要怎么做……

次日。

绥阳县北城门。

“车夫叔叔，你驾车的时候要稳很多很多点哦，我的夫子年纪大啦，经不起折腾的。”

已经亲力亲为给詹夫子检查了一番马车的穆子修站在马车外，仰着脸对赶车的车夫嘱咐道。

“小的谨遵小少爷之命。”

易容过的暗卫连连应声，显然，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，暗卫们已经能适应被自家小主子唤“叔叔”后脖间一冷的副作用了。

“那就好。”

小小的人儿点点头，这才转身朝钟叔张开手，让其将自己从马车上抱下。

边上的詹夫子更是感动得眼眶泛红，老先生收过那么多学生，还从来没有哪个学生会如此认真细致地操心他的出行安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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